真相有时候不重要,举几个例子。
第一个例子是身边一个朋友的故事。一天早上,从来不做饭的妻子心血来潮,给他做了一份早餐,但是因为是第一次做,手艺不太娴熟。这个时候,妻子问他味道怎么样?他随口就说:感觉一般。妻子的脸色瞬间就阴下去了,说:那我以后再也不做饭了。对于妻子来说,早餐好不好吃的真相不重要,鼓励和认可才是重要的。丈夫说了实话,但是却伤了妻子的心。
去年农夫山泉被全民网暴的时候,我发文章说农夫山泉的瓶盖和日本国旗没关系。结果一堆人在评论区谩骂我。对于网暴的人来说,真相不重要,情绪和宣泄的重要性大于真相。对于这些谩骂的人来说,我忽略了讲真话的时机,所以被骂。
在今年的脱口秀节目上,一个脱口秀演员提到自己的爸妈本来打算把自己打掉的,老罗也提到他也有同样的家庭情况,他花了很多年很多时间才对这个事情“放下”。对于老罗来说,“自己出身下来不是被需要的”这个真相不重要,重要的是自己的人生意义。即便是事实,如果会伤害孩子,父母本来可以不说,真相不重要。
我们曾经有一个实习生,偷偷利用公司的9点后加班可以打车福利,下班后去健身房,然后等到9点后再打车回家。我们后来给他说,我们实习岗位取消了,让他离开了公司。对于我们来说,告诉他离开的真相不重要,对于不合适的人,让他快速地离开不会起任何冲突。对于我们来说,事情顺利地执行比说出真相重要。
我是一个业余编程老师,编程这件事情很难,所以孩子第一次接触编程容易会发怵。这个时候,我会设置一些很简单的题目,但是告诉他这个题目很难,然后等他做出来,我会惊讶地说:哇,你真的很有天赋!对于孩子来说,真相不重要,学习的兴趣和信心最重要。
对于美国两党各自拥护的媒体,真相也不重要。如果发现事情有利于他们的政治宣传,他们就大力宣传。如果发现事情不利于他们的政党,他们就会有意淡化。在美国,媒体的中立客观在政治面前不重要,政治更重要。
邓小平很早就明白真相不重要。每次被打倒他都默默承受,尽力照顾好自己的家人,不争辩不气馁。因为他知道,在那个时候只要是他说的,就都是错的,真相不重要。在后来,邓小平坚决保护毛主席,保护国家稳定,因为他知道:稳定大于一切。只要政局稳定,一切问题都可以慢慢解决。而如果为了真相导致政局混乱,那将天下大乱。
有些时候,真相因为不太容易被人接受,甚至会变成秘密,比如大家的工资。试想一下,如果每个人的工资是公开的,那么就会有大量的人向 HR 投诉自己的薪资为什么不如某某某。因为人们总是容易高看自己,低看别人。所以,薪资的真相变得不重要,大家相互之间不知道薪资变得很重要。
那真相很多时候不重要,我们是不是就不需要真相了?不是的。大部分时候,真相都是重要的。大部分时候,我们也需要讲真话,追求真相。只是我们需要明白,这个世界在运转过程中,真相的权重不一定是最大的。当真相被掩盖的时候,我们可能需要接受这样的现实。当我们决策的时候,有时候需要相对真相,给其他因素更高的权重。
最后,我想引用最近看到的一篇《南方周末》的报道 佛学与官场,一个主持的官场往事。在文章中,释传真(时任南京市佛教协会副会长)说:
我常常跟来聊天的官员说,做官啊,第一有文化没文化要学会听话;
第二,得过且过太阳出来暖和;
第三,有一些矛盾就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你看,一位佛教高僧给官员的经验分享,每一点都在说:有比真相更重要的事情。
以上。最后再强调一遍:我不是教大家骗人,我是在强调给真相赋予合适的决策权重。